高三励志文章精选(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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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我回到学校看那间承载了我一年梦想与希望的教室。依旧是那熟悉的黑板和桌椅,还有桌子上堆放的满满的书——里面已坐满了复读生。又是一批人在艰难地寻梦,落水之后跳上岸向着那座独木桥发起又一次冲锋。

【高三祭】

我的高三就那样过去了。

站在华东政法学院的校园中,满眼的绿色和阳光。春天的气息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洋溢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

高考已经离我远去了。”我对自己说,却又想起那一年在重压下依旧鲜活的生命,依旧美丽的笑脸。

那是一种生命的极致,催人泪下。

2003年高考的硝烟还未散尽。7月13日,我们的高三开始了。

不知是谁在后面黑板上很随意地写下“330”,很小却很清晰。同学们静静地走进教室,默不作声。坐下,看书。没有人去理会那个三位数,却都明白,那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剑,寒光闪闪。

学校把全部高三生都迁到城市边缘的一所分校,偏僻、荒凉。学校的意图不言自明。

到处是口号和标语。高三总动员大会结束了,各科老师的训话结束了。教室里不再生气勃勃,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沉重和冷峻。

一个上海小姑娘写了一篇《花开不败》,刊登在杂志上,把她的高三描述得惊心动魄,鲜血淋漓。很快,学校把这篇文章印了几千份,告诉我们——一切皆有可能。

黑眼圈的人在慢慢增多,教室里总是飘着浓浓的咖啡的味道。课桌上的书越摞越高,就连过道上也堆满卷子。

没有人咒骂天气炎热,也没有人抱怨如山的书本、习题。我们的高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帷幕。

我的面前站着班主任:“殷浩哲,你的北大梦就要实现了!”我扬起头,微笑着。八月的阳光暖暖地洒进办公室。我似乎听到了远方的召唤。

我为自己做了张表,最上面写下自己在高考中各科最理想的分数,下面密密麻麻的空格等待着这一年的考试成绩。详尽的年度计划贴了一墙。

打仗似地学完高三的课程,很快进入第一轮复习。

这正是我的软肋所在。

仍然是飞一般的速度。崭新的高一课本让我后悔不已。由于那时的贪玩,我的高一几乎是空白。高二的发愤图强让我跻身年级前十名,而高一的缺憾却无法弥补。

同学们都已是轻车熟路,我却要从头做起,从最基本的定理看起。一次次测验的不如意让我不止一次地问——我该怎么办?

复习进度越来越快。下课后老师总被围得水泄不通,同学之间互相讨论问题的身影随处可见。

秋天到了。没有人站在窗口望着落叶感伤,也没有人去秋游。我们已经冷暖不知了。

考试接踵而来,一轮轮地轰炸。雪花般飘下的卷子几乎要掩埋掉这些年轻的躯体。林林总总的参考书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强化练习”、“黄冈密卷”……

黑板上总是满满当当地抄着各科选择题答案,A、B、C、D。被各色纸张埋没的头颅抬起又伏下,口中念念有词,在试卷上打下一个个红*。

各科老师也开始了对自习课的“明争暗斗”。终于,全部自习被瓜分完毕。晚自习延长到十点半。

每周大考一次。精确地计算时间、做题、等分数、排名次。周而复始。

没有怨言,没有呻吟,我们默默地承受着,用这个年龄不应有的平静容忍这一切。

而我却惊恐地发现,每次考试都是数学拖住我的总分。出于对数学的恐惧和对政史地的热爱,我开始逃避,逃避数学带给我的苦恼和各种考试的压力。我把数学扔在一边不去管它,可高考怎么办?

我在挥霍着我的高三。

班主任开始每周一下午抽出一节课给我们开鼓劲大会。大家睁着呆滞的双眼看班主任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神采飞扬,心里默默地算着今天还有多少张卷子没做,还要熬到凌晨几点。

一句经典的问话——今天早晨你几点睡的?

既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是竞争对手,大家没有“反目成仇”,却更加团结,更加亲密,更加默契,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珍惜着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偶尔大家也会为地处山东,分数线而愤慨。英语老师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让我们复归平静,重投书海。

班里出现了几对情侣,大家看着他们,几分怅然,几分无奈。

短暂的寒假飞快过去,那个春节索然无味。

很快便知道了第一学期期末成绩。全班第14名。

一个可怕的名次。

我被彻底击垮了。我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可是,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选择逃课,把有数学的晚自习统统逃掉。回到家,妈妈什么也不说,可她的眼神却无法掩饰作为母亲的那种深深的忧虑。

一个寒夜,我又一次逃掉数学晚自习,自己在家复习(爸爸妈妈为了不干扰我学习,借口出去散步)。只听见一阵敲门声,开门以后,门口站着的人把我惊呆了——高大却又单薄的身材,蓬乱的头发,深陷的眼窝。

“浩哲,这是今天晚上数学自习做的卷子,你总是不去,损失太大了。”教数学的毛老师身子*着门框,一手提着摩托车头盔,一手把两份题递给我,瘦削的脸上满是疲惫。

毛老师骑着摩托车的背影慢慢驶远,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流。我知道,从学校到我家骑摩托车要一个小时。

回到房间,我咬破食指,写下三个血字——走下去!泪水一滴滴地打湿白纸,血和泪慢慢交融在一起,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咬着牙对自己说——为了毛老师,你也要把数学学下去!

距离高考只有100天了,每个班都开始了倒计时,备战进入白热化状态。每天上课及晚自习前,整幢高三大楼口号声此起彼伏。

班主任严肃地站在讲台上,我们拼命地吼着,歇斯底里。对面是理科实验班,他们的口号清晰地传来——我们都是清华北大,永不放弃!我不再张口,看着窗外的夕阳,眼泪滑落下来。

“北大”就像松手的气球,越飘越远,可望而不可即。我的“北大”,就这样逝去了。

我陷入了一个怪圈,就在离高考不足百天的时候,我反复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要高考?高考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我苦行僧般地追寻答案。而这一切,只有步入大学才能明白。

依旧玩命地做着数学题,发疯地背着政史地,只是,好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失魂落魄。

我又在放纵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又一个逃避的理由。终于有一天,校长在操场上抓住了闲逛的我。当时,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上课。

他扳住我的肩膀,大吼:“你不想活了?”我面无表情地盯住那张愤怒得几近扭曲的脸,无语。

班主任把我从校长那里领回去,只是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猛然飞起一脚,两脚,我倒了下去……

清清楚楚的26脚,每一脚都刻骨铭心。我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班主任心疼地把我抱起来,“孩子,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你明白吗?”老师哭了。

走在外面,班主任指着枝头那黄得耀眼的迎春花,一字一顿地对我说:“这是你生命的春天,你要怒放!”我漠然地看着班主任充满希望的眼睛,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透支了。不是因为学习,而是因为压力。

还是那样过着,浑浑噩噩,痛苦却又快乐。

直到有一天,老师宣布第二轮复习已经全面结束,我们将迎接最后一次全市模拟考试。

成绩很快出来了。全班第17名,全市500名开外。这意味着我只是有希望上二本,若照这个状态下去,二本也没戏。

班主任已经决定不再管我。她把我叫出去,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自生自灭吧!”回到教室,我重重地在课桌上刻下八个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没有人能救得了我,只有自己拯救自己。

我要孤注一掷了!

就在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候,我才刚刚找到高三的感觉。

我在慢慢地调整自己,努力忘记高三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现在只记得那一个月真的心无旁骛,不去想自己能考上什么,只想着要自己坚持下来。

爸爸妈妈没有给我施加任何压力,他们知道,在这个特殊时期,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们只是默默地平静地为我做着一切。

心态越来越平和,学过的东西也慢慢系统起来了。成绩开始回升,并最终稳定在全班前三。

6月4日离校以后,我仍每天坚持在学校图书馆学习,只为了让自己保持临战的状态,不要松懈。

高考前的那个晚上,我站在操场上,望着如水的夜空,我问自己——多少天以后,你就可以站在另一个校园里仰望同一片星空?

6月7日高考时,心态已经极其平和。爸爸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打开车门,慢慢走进学校。

试卷发下来了,心如止水。

两天鏖战。

当结束的哨声吹响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是高考!我的高考,我的高三,我的高中,已经结束了!下一步,我就要上大学了!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呼吸阳光下的空气,我叫着喊着,发疯般地冲出考场。

守候在学校门口的班主任把我紧紧拥住,泪光闪闪:“孩子,你终于走过来了!”高三的点点滴滴猛地涌进我的脑海。这一年,我过得太艰难。我不再兴奋,眼泪夺眶而出。

2004年6月8日下午,京杭大运河边,夕阳西下,垂柳依依,我泪流满面。

不久,成绩公布。全班第二。

然后,我郑重地在第一志愿栏中写下“华东政法学院”,倾尽我全部的力量和激情。

再然后,我收到了华政的录取通知书。

7月,我回到学校看那间承载了我一年梦想与希望的教室。依旧是那熟悉的黑板和桌椅,还有桌子上堆放的满满的书——里面已坐满了复读生。又是一批人在艰难地寻梦,落水之后跳上岸向着那座独木桥发起又一次冲锋。

暑假里同学们聚在一起,班长拿出录音机,轻轻按下,里面清晰地传出那段日子我们喊过的口号,震耳欲聋,然后就是零点乐队的《相信自己》。没有人再提起高考,泪珠却真实地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怀念着那些我们共同走过的日子。

高三已逝,梦想犹存……


【用生命奋斗】

偈语曰:“上帝爱我,所以惩罚我。”我说,上帝在第十九层地狱,若想见到他,要先穿过前十八层。那么,就让上帝赐我一颗平静而坚忍的心,接受不可改变的,改变可以改变的……

2001年6月,离高考仅有二十几天了。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均创下一中历的纪录,我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充满了信心。

伴随着高考的日益临近,夏日的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炎热。在洗澡时,我发现身上出先了一批细小的出血点。我以为是过敏,过几天就会好,于是也没去管它,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高考备战中。然而,皮肤上的出血点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消失,反而日益增多,逐渐遍布全身,同时身上出现了一块又一块青紫色的淤斑。妈妈用艾叶水给我擦洗,但一点效果都没有。我不得不顶着三十九度的酷暑,穿着长衣长裤去上学。

到了六月底,学习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而我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我开始不断地流鼻血,止都止不住。身上的淤斑也越来越多,连眼皮、耳朵上都是。父母焦急地翻着各种医书却不得要领,而我坚持要等高考完后才肯去医院。于是日子一天天滑过,高考的压力和身体的不适弄得我焦头烂额。我咬着牙,默默地承受着别人不用承受的压力,不让老师和同学知道。

终于进入了七月,学校已经停课,我也开始吐血痰。七月七日,我同数万考生一道进入考场。七月九日,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下午我便住进了医院。验血的化验员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连续采了四次血后,终于无可奈何地把化验单递给我。血小板仅有11个单位,而正常人应是100—300个单位。

我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吊针,心里却在计划着暑假如何度过。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后面将有一段如此艰辛的日子在等着我。

第一次骨穿,结果是骨髓轻度左移,怀疑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但随后又被否定。十天以后,病情没有好转,于是父母带我来到天津市中国科学院协和医院血液病研究所。

第二次骨穿,确诊为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是一种比白血病还稀少的血液病,至今原因不明。同时注射大剂量激素和丙种球蛋白。每天几千元的花费让本来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拮据。

父亲像小学生一样跟在医生后面抽空子就问,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看着心里酸酸的。在父母心目中,我这个让人操心的女儿远比自己重要。

如此低的血小板,随时都可能引起大出血。如果出血部位在内脏或脑部,那后果不堪设想。天已经很黑了,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一直不愿承认,不敢面对的问题终于和我面对了,那就是死亡。死去,像什么?夜那么黑,我突然感到十分害怕。我流泪了,一向自诩为坚强的我偷偷哭了。夜里我躺在床上,听外面不知名的夏虫鸣叫,越发显得夜寂静得怕人。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白色,到处都是白色,令人压抑的白色。我蜷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窝在床上,伸出一双被扎得稀烂的手,试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肉体与灵魂都不是我的了,只有痛苦是我的。

每天一瓶一瓶地往体内输液,又一筒一筒地从体内抽血。我开始沉默了,闭着眼睛接受这一切。痛苦,生命的孪生姐妹,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让我清楚地意识到生命的存在。在忽然到来的命运面前我茫然若失,咀嚼着失意和无奈。

高考已经结束,来得轰轰烈烈,走得平平淡淡。我考出了711分的好成绩,名列全岳阳市第四,湖南省第一百零一名。我一直向往的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开始招生,它所要求的分数,视力,以及一米六五以上的身高,我都达到了,于是它通知我去面试。我满怀希望,以为我的梦终于能够实现了。可就在面试的前两天,大剂量的激素使我的容貌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令人无法面对的变化。医生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常见的药物反应,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没什么大不了,可这足以让我无法通过面试!

失去了原来清秀的面容,失去了就读那所大学的机会,我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打击。我苦苦奋斗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我忍病参加高考又怎么样?我考出了高分又如何?全是徒劳!全是泡影!

我很愤怒,也很委屈,但我没有流泪。我不会再流泪了。哭,哭有什么用;眼泪,眼泪有什么用呵!

我失落的理想,我精神的家园,那个我不知念了多少遍的名字,无数次在漫漫长夜激励我奋斗不息的名字,就这样与我失之交臂。在人生这样一个路口,我感觉到一阵痛,难以名状而又无处不在。

已成为事实的东西,我没有办法改变,那就只有接受,尽管痛苦但无可奈何。现实不能调整,能调整的只有自己。

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命运。

是不是人永远无法与命运对抗呢?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东西永远无法改变呢?无论我考前多么用功,无论我模拟成绩多么优异,无论我的心态多么平和,都抵不上命运安排的一场病。这场病破坏了我的身体,改变了我的容貌,阻挡了我的前程。我本应该是出色的,然而面对自己孱弱的身体,我无处可逃。

为了治疗的方便,我填报了本省的湖南大学。入学后,我不得不拖着病体辗转于学校和医院之间,放弃一切活动,放弃一切竞争,我默默地做着我应该做的事。

在艰难的生活中,偶尔我也会抬起头来回想当初高中时的岁月。那时,市三好学生属于我,百人乐队指挥属于我,作文、英语、化学、生物竞赛一等奖属于我,钢琴、演讲、辩论、主持大赛第一名属于我……可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全变了呢?为什么我要失去这么多呢?我想不通啊!

就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大学也快一个学期了。可就在今年一月份,我突然口鼻出血,到湘雅医院一检查,血小板竟然只有4个单位。医生一边给我输血,一边下了病危通知。由于失血过多,我的血色素降到了7克,血压也降为90和40,心跳更是每分钟50次。第三次骨穿后,医院对我进行了全脾切除手术,谁知80%的有效率中竟然不包括我。手术后我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无奈,只好再次使用激素。药物的副作用全都积在我体内,18岁的我不得不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为什么上帝赐与我许多优秀的资质,又一项一项地从我身上夺去呢?在该美丽的时候不美丽,在该健康的时候不健康,在该奋斗的时候不能奋斗。唉!你们所惧怕的地狱,却是我向往的天堂。我就像狂风里的一枝小蜡烛,虽然燃着,但却燃得那么微弱,那么艰难!

医院又挂起了白帆,因为邻房的那个女孩去了,和我一样的病。我有一种在梦幻中的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那个十五天前还笑着同我打招呼的女孩呢?她才二十一岁啊,二十一,多好的年龄!然而她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去了。她的母亲呢?能承受这痛失爱女的打击吗?她会怎样地以泪洗面,度日如年呢?尘归尘,土归土。这就是生命,来自虚无又返回虚无。二十一年,她给这世界留下了些什么?而我们呢?我们又曾给这世界留下些什么?

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这就是生命吗?如此坚强却又如此脆弱。一个人活着不容易,却这么容易就死去了。如花美眷,荣华富贵,最终化作幻梦一场。

这就是死亡,一切静止,一切消失。苦恼的事,快乐的事,都没有了。过去的困顿,过去的繁华,都消失了。这就是死亡,躺在那儿,任人凝视,任人伤感,一切无知。谁能明白这个冰冷的身子曾有一个怎样的世界?谁能明白这人的思想和意志曾影响过多少人?现在,烦恼没有了,欲望没有了,爱和恨都没有了。

争权夺利为了什么?勾心斗角为了什么?有什么用呢?我们都是在朝坟墓走去,和必一路上还争吵不休呢?

人生为什么充满了这么多的矛盾,苦闷和困扰?在许多解不开的纠结和牵缠之中,人到底该走往哪一个方向呢?

站在医院的顶楼,望着脚下明明灭灭的灯火,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觉得生命真的好卑微,有时坚如磐石,有时却又细若游丝。

父母所受的煎熬远比我大。看着别人的孩子健健康康地去上学,而我只能躺在床上,这种心情比凌迟处死还要残忍。我总期待这是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就都好了。但面对现实,我们不得不为昂贵的学费和医药费担心。在医院抢救时,每天的医药费就高达四千六百元,而现在用药也将近每天两百元。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对我所倾注的爱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为了挽救我脆弱的生命,父母卖掉了钢琴,卖掉了房子,买断了工龄,为我在全国各地到处求医。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他们不知流过多少泪,又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看着他们日渐憔悴的样子,我却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在父母面前,我总是竭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脆弱,而把坚强乐观的一面表现出来,因为我知道,父母有苦从不对我说,我的生命就是他们希望的寄托。

医生警告我要避免用脑,避免劳累,但我从未放弃学业。我不敢计划将来,生活的变数太多。但至少现在,我要好好把握。因为在生活中,有那么多的爱伴我同行。

记不清是在第几次住院时,我的心情异常烦闷。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让我无法忍受,寂寞和忧郁更令我苦不堪言。我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受伤的小兽,烦躁、委屈、伤心一股脑全涌上心头。我拒绝继续住院,我要回家!

就在这时,门外探进来几张熟悉的面孔,紧接着涌进来了一大帮人。是我的同学们,他们居然找到了这儿!我的心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笑容在每一个年轻的脸上跳跃。同学们有的捧来了一大束鲜花,有的塞给我一个布娃娃,有的给我递上了老师的课堂笔记。我听着他们迫不及待地讲述着校园里发生的新鲜事,忘记了苦恼,忘记了悲伤,完完全全地融入到这欢乐的气氛中。我要快些治好病,我要快些回到他们当中,这是我当时的心愿。

也许上帝在创造人的同时也创造了苦难,这是人这个高级动物所必须承受下来的。每一个人所承受的多或少,重或轻也许只能由个人的命运来决定。苦难是人生的一个标志,它说明我们依然活着。如果一个人死去了,他当然不会有任何痛苦了,但他也不会有任何快乐。没有人能真正解释清楚一个人的生存哲学,这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东西。当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留恋的东西、感动的东西,那他就不会选择死亡。他会活着,也只有活着,才能感受这世上的一切——痛苦或者快乐。沉甸甸的苦难让我们更深切地接近生命的本质,更真切地感受爱,体会被爱。

人类不论是谁,都拥有爱。为了爱,无论身在何处的人都会变得坚强。爱是人类所拥有的最伟大的力量,是由生命之泉沸腾而起的爱的力量。所幸我还能拥有这许多爱。

我爱这个世界,爱每一个人。爱是生命给人类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我们能给这个世界最珍贵的礼物。每个人一生都会得到许多爱,并要付出许多爱。正是这些爱的瞬间,持续地温暖和关照我们,走过阴暗,走过泥泞,带给我们幸福和满足。上帝所创造的最伟大的东西,不是这个世界,而是爱呀!爱,就是一切!只要心存相信,总有奇迹诞生。希望虽然渺茫,但它永存人间!

【花开不败】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写,准确地说是不知道用怎样的文字把这一年的心情完整地串起来,让它们如绚丽的水晶不失原味地挂在那儿,让你们分享,让你们明白。

在这个热得要命的八月写下第一个字符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窗外成片绽放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红的,黄的,粉白的,澄蓝的,花花绿绿地漾在一起,满目漂亮的色彩。天啊,这些花是什么时候开放的呢?这样如火如荼的势头应该不会只有几天的时间吧。

我不知道这一年里这些花儿是不是也是这样漂亮地开放着,如果是,我想我应该感谢它们。我嗅得出空气里有许多甜美的味道,有一个很美丽的词突然冒出来:花开不败!

花开不败。

花开不败啊!我想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告诉你们这一年里发生的许多故事,我想无论将来再发生什么事情,这一年里的点点滴滴、滴滴点点,我是再也不会忘记了。

高三开始的前一个星期,开了一次家长会。

那是一次很严肃的家长会,一次没有人缺席,甚至没有人迟到的家长会。班主任在那次会议上调动起了家长几乎所有的情感。高三的重要性自是不用多言的,所谓"成也高三,败也高三",无论过去孩子们多么辉煌,也不论他们多么失败。班主任那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竟然靠在讲台边上一讲就是斗志昂扬的两个小时,无非是让我们相信,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奇迹或恶果,都会在这一年里戏剧般地粉墨登场。

学校为了让每个学生清楚地了解自己在班级、年级,甚至在区里、全市的排名位置,精心制作了一张高一高二的各科成绩排名表。现在想起来,我不得不佩服那张表的细致程度了。每一门成绩的总分、标分、名次,与年级里的均分对比情况,甚至还有精心设计的由此得出的成绩曲线走势图,最后还附带综合名次的具体分析。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张纸,真可谓煞费苦心。

父亲是阴着脸从学校回来的,情况如我所估计的一样不容乐观:年级排名290名。可怕的位置。

"还有希望的。老师说的,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父亲说他是相信我的,然而我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相信自己一次。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是过了河的孩子,不能回头。

我惟有扬鞭策马,奋起直追,才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老师,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

十一年漫漫的准备期,终于到了要拉开战幕,拼命一战的时刻了。我必须和我的散漫、不负责任的过去说声再见。

我在已输得一败涂地的情况下仓促应战,然而战斗已经开始了,躲都躲不掉。

高三真的很不一样。

对于高三来说,写文章绝对是一件奢侈又浪费的事情。我不得不佩服高三的强大动力,书桌上的催稿单越积越多,我收拾起钢笔和稿纸,毅然地和它们说再见。那只雕着好看的龙纹的银白色钢笔太沉重,我拿起来的时候真有点力不从心,所以,我决定放弃。

在高三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是踌躇满志地跃跃欲试,每个人都魄力异常得非复旦交大不进。我在床头贴了一张"杀进复旦"的特大标语,在每天早起和入睡前都大喊几遍,以增加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信心。所有的梦想都在高考的压力下抽象成了自己认定的那座神圣学府。当时一听到关于复旦的一切消息,我就立即热血沸腾,激动不已,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那所学堂耀眼的光环下黯然失色。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第290名的分数和复旦的巨大差距,周围的同学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可怕阵势。我们固守着心中的梦想,祥林嫂般地嚷嚷着"我要××",那种心理和由此制造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是没有高三经历的人所不能体会的。

来自高三的第一次真正较量很快来临了。

第一学期的期中测验。一次我们认为已经准备得很好却被杀得惨不忍睹的考试。

我们的排名就如同老师先前所预言的那样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班里许多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同学如同一匹匹的黑马,一下子让大家大跌眼镜,起起浮浮、窜上滑下之间,许多人开始变得实际起来。北大的校门的确艺术得够格,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那儿感受高雅的,粥少僧多的尴尬让每个高三学生在现实与梦想的巨大落差前狼狈不已。

我是极少数仍抱着幻想不放的人。请注意我用的是"幻想"一词,也就是那种在当时看来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按理说,我这种在高一高二不争气地徘徊在二、三百名之间,而在高三已开始1/4,却仍是保持小幅盘长势头的人对复旦这样一所全国顶尖的学府是不应该再产生任何幻想的。可是天晓得我当时怎么就会有如此一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我固执地抱着"每考一次,前进50"的念头,痴痴地盘算,傻傻地得意。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正是由于当初自己那种吓人的乐观,才有了执著下去的动力,才使绝对不可能的事逐渐地一步步闪现出希望的曙光。

接下去的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平淡,越来越简单,单一得重复。

每天早晨,我气喘吁吁地冲进那间坐得扑扑满的教室,放书包,拿练习,开始演算。那一个个相似却又不太相同的日子现在想来已经抽象成了总是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黑板上一直擦不干净的公式、习题,教师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叮咛和永远飘浮在空气里的粉笔屑。

班里同学的幽默细胞在这种单纯的环境中被训练得异常尖锐,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一旦被抓住了,就立即被夸张地扩大再扩大,然后引来全体的轰动。某作家的一篇关于"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的文章,竟然引来了全班同学拍桌子大笑、拆桌腿敲打的疯狂举动。老师说,这是一种高三综合症的表现,因为我们的生活太单一了,因此,任何一点能激得起涟漪的东西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可估量的快乐。

每周五下午两节课后的短暂时光被我们定为"游戏日",我们绞尽脑汁拼命地往学校带东西玩。有一种"弹硬币"的小儿科游戏,特别受到我们的青睐。弄几个一角、一元的硬币放在桌上,用几块橡皮搭起来做球门,不管男生女生全都趴在桌上大叫大笑,煞有介事地玩得不亦乐乎。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已经举行过成人仪式的我们怎会这么就容易满足,笑起来怎么就这样歇斯底里。

"玩的时候就拼命地玩,学习的时候就拼命地学习。"是我们高三学生信奉的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老师向我们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后来有一天,不知是谁在教室里插了一捆新鲜的百合,粉白的那种香水百合。整个秋季,教室里始终萦绕着百合恬静的味道。我们就不经心地在淡淡的甜香里一日复一日地演算,没有人去刻意注意那捆恬然的百合,但它和它的味道却真真实实地深深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准确地表达那一阶段自己的感觉,可能是"踏实"吧。我依旧在每天早起和晚睡的时候大喊一句"杀进复旦",但却不再一遍又一遍地将"复旦"挂在口头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将梦想收藏在心底,用各自的方法尽的可能努力着。进步和荣誉这些缥缈的东西都是我们不能抓住的,只有这一天一天实实在在的日子是我们可以看到并握有的。我看得见我的同学们和我自己在这一天天质朴的日子中真实地努力着,我的成绩就在这种踏实感中稳步攀升,一点一点不快也不慢地前进。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真是很好。

高三第二学期的日子较之第一学期的平静有了较大的改变,增添了许多躁动与不安的成分。

第一轮对知识的梳理和第二轮对综合题的系统掌握已经告一个段落,第三轮紧张的考试和题海战术的轰炸接踵而至。

那真是一段难以形容的日子。

课表改成了"语语数数外外+1+1自修自修"这样可怕的形式。老师上课通常不再帮我们概括什么,只是发下一叠一叠的各科模拟卷当堂测验。我不知道老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考卷,每个区的每种卷子我们都要做一遍,分析一遍,再抽查一遍。还有别的市的、全国的各类统考卷,甚至连那些不知名的学习类报刊上的怪试题也被老师无一遗漏地搜罗下来给我们做。

一节课的小测验,两节课连在一起的大测验,全年级统一的自修课模拟考,所有的考卷都要算分,老师来不及批的小测验就让同学互相交替着批。分数于是成了这个冬春交替的忽冷忽热的季节里最刺激人又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真是一种强有力的刺激。

每天背n个单词,每天做n张试卷,每天完成n份订正。

计划表上涂得密密麻麻,每完成一样就用彩笔划去一样。那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杠杠和考卷上红艳艳的大**,滴零滴落地洒满了每一个黄昏和早晨,铺满了学校和家庭那条惟一看得见漂亮花朵的小路。

像山一样高的发黄的纸页,浸在发霉的空气里缓缓地挪动。有时候在家背书背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书都想扔到窗外去。可是,只要默念几遍"复旦"马上就会平静下来。我载着沉重的脑袋、空白的心,心甘情愿地埋在那间要馊掉的屋子里一遍遍地"之乎者也,abcd",执著啊执著,我不明白我这么一个散漫惯了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正襟危坐,感天动地。

那是高三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日子。

到如今,我坐在空调房里惬意地整理着高三一年的书籍,仍是佩服自己当时的毅力和勇气。几大本密密麻麻写满批注的笔记,半米高的每张都仔仔细细做、仔仔细细订正和分析的考卷,还有一本字典一样厚16开的数学经典习题,每道题竟都有四、五种解法,被看了不下10遍。在那个冷得要命的冬日和气候怪异的春天里,我用龟裂的双手和粗糙的笔迹一个字一个字、一道题一道题地编织着心中那个惟一的梦想。我想这就是高三所带给我的影响与改变吧。

成长是憧憬和怀念的天平/当它倾斜得颓然倒下时/那些失去了月光的夜晚/该用怎样的声音去抚慰/

老狼的歌我很喜欢,在那一段日子里,老狼让我安静,让我释然。我想如果要用一个人的歌声去给我的高三配乐,老狼的,很合适。平静下藏着波澜的声音。

我带着290名的耻辱,用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和现实作最后的搏斗。我仔细审视了一下手中的砝码,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努力。我想,每个曾经拼搏过高三的人都体会过这种拦截掉所有退路的狭隘的美丽,都是在用心在感受最后的心情里的那种悲壮情怀。

填志愿是一件要命的事情,远比我设想的要复杂,让人受不了。

我以为我会潇洒地在第一志愿填上"复旦大学"的字眼,然后得意地继续我的梦想。我甚至设想了假如父母反对或老师不赞成,我会用怎样的话语去填塞,用怎样的言辞去反驳。然而,那都是填志愿以前的想法了。"以为"是"以为","现实"是"现实"。

而事实上,填志愿这一过程,的确成了我高三历程中最为波折的一件大事。

老师反复强调一定要根据以前几次重大考试的分数和排名以及高一高二的一切表现来衡量自己的位置,我的信心于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排序和比较中消失殆尽。我行吗?我可以吗?在"杀进复旦"的横幅前我的回答一次比一次底气不足,细弱的声音在残酷的现实里被搅得支离破碎。

老师们原本鼓励的态度在这个时候全都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他们找你谈话,用升学率,用前几届惨不忍睹的失败例子想方设法地让你害怕,让你体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毛骨悚然。

"保守,保守,再保守些。"成了填报志愿的首要原则。

我的处境有些令人绝望。全家上下的那点可怜的背景不足以引起任何能人慈爱的眷顾,自己的成绩又软弱得没有一点呐喊的能力。纵是大半年的努力换来了年级前80名的稍稍靠前的位置,但在290名的阴影和复旦这道高不可攀的门槛前也变得怅然无力起来。

开始不断地有同盟者退出来。

他们中有的因为某所次一点的学校的五分承诺,有的因为父亲认识某所高校的灵魂性人物,还有的因为被老师们的软磨硬缠弄得晕头转向,总之,他们放弃了。

我一下子变得孤立无援起来。父亲甚至背着我去华政领了一张10分的加分表格,整日没完没了地向我陈述学法律的无量前途。最后,甚至连校长也发话了:"你考复旦,只有30%的希望。要考虑清楚啊。"

那几日我的神经变得空前脆弱起来,在难以企及的梦想与相对保险的退步中飘忽不定,犹豫不决。一位华政的学长竟然用这样的话安慰我:"先填我们学校吧。要是真的考了很高的分数,大不了坐到复旦门口去哭一场嘛!"

于是,我选择放弃。我不敢让复旦如同一个美丽的童话仅仅存在于口头,我不敢用不自信的鸡蛋去碰一下那坚硬无比的石头。我无法忍受万一失败所带来的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绝望。我在全票赞成的欢呼声中,颤颤抖抖地写下了那所想也没有想过的学校的名字,任"背叛"的字眼在脑中炸开。
交掉表格后,我一个人坐了两个小时车偷偷地跑到复旦的校园里去坐了一个下午,去哀悼我梦想的破灭。

复旦真漂亮啊。铺天盖地的杜鹃安静地在校园里醉人地开放,恰到好处地映衬着我想象中肃穆、神圣的复旦校园。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一个做了12年的梦就这样被一张薄薄的纸所彻底打碎,我不甘心高三这一年来日日不顾一切的拼搏就这样被一句"保险"的理由而葬送。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替代复旦在我心中的那种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真的以高分进了其他学校的任何一个系,那种遗憾又岂是坐到复旦门口去大哭一场所能排遣的呢?

我知道那一个燥热无比的星期天下午,对我而言意味着一种执著信念的胜利。现在想起来,那一个下午的宁静美丽的复旦,帮助我做出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多么重要的决定。

我终于还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要回了我的那张志愿表,郑重地在表格上工工整整地填上了"复旦大学"那四个令我激动的大字。那真是我12年来写得最舒服的、最漂亮的四个字。这四个字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凭自己的意愿所做出的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是体现我人生最初分量的一个决定。

我要我所要的,纵使是在现实面前被撞得头破血流,纵使是在高考场上输得一败涂地,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接下去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书写的地方了。交掉了志愿表的我们,没有什么再值得劳心伤神的东西,读好书,做好卷子,放松下心情,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那被无数人称之为黑色的三天,我以为紧张是有的,但对于身经百战的我们来说,当它是一次特殊的模拟考,坦然面对就可以了。我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心不慌手不抖地就做完了所有的考卷,监考老师露出难得的微笑,"考完了?""嗯。"我的高中结束了。走出考场的时候,脚有一点发软,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身子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一般瘫作一团。疲倦像小山一样压过来,我累了,真的累了。交掉了考卷,仿佛交走了半生的嘱托。三百多个饱含汗水与泪水的日日夜夜呀!

排山倒海的感觉涌过来,把我无声无息地淹没。

拿到复旦的通知书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去看了那间熟悉的教室。五楼南边走廊向里走的最后一间屋子,高三一年的青春从这里流走。讲台上的玻璃瓶里意外地插着一束淡紫色的勿忘我,嫩绿的小碎花瓣零星地点缀其中,轻轻地在风里摇曳。

我和我的朋友们就在这样一间一年四季都有花朵绽放的屋子里共同走过了一段最最艰苦的岁月。现在,他们中间有的去了北京,有的去了南京,或是留在了上海的某一个遥远的角落。我想起我的同学们把头埋在乱七八糟的草稿纸里演算水的张力的情景,我想起我把脚跷在前座的凳子上叽哩呱啦地背政治的情景,我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小屋子里曾经那么真实地上演过的每一个饱含酸甜苦辣的小故事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它们都是我难忘的高三一年的见证。

我们都曾经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相聚在这里,现在,每个人又不得不为了新的目标而各奔前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毕业晚会上许多男生都留下了眼泪,欢乐也好,痛苦也罢,毕竟这一段的真实是我们共同携手走过的有分量的人生。

高三的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里的一点一滴,也正如一朵一朵姹紫嫣红的小花,开在每个人的心里。也许不是每朵花都美丽得惊天动地,不是每朵花都能结出丰硕的果实。但那些花儿的确真真实实地在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绽放过一回,也确确实实留下过一些花开的甜香。这些花儿的影子连同高三带给我们的,是今天我们用来看世界的一双成熟的眼睛,这份刻骨铭心会影响着我们今后在人生路上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决定。

花儿开过了。我们承认也好,忽略也好,只要花开,就会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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